十七年来奇葩大崩溃！为不让 OpenAI 和谷歌白拿数据，Reddit 收取巨额 API 费用还诽谤开发者，社区爆发大规模抗议

导致程序崩溃的原因有很多种，但这次让 Reddit 崩溃的原因却是前所未有的。

Reddit 于 2005 年推出，但直到 2016 年才开发出自己的应用程序。这意味着在第一个十年中，第三方应用程序成为访问该平台的一种流行方式。由于良好的用户体验，许多第三方应用程序至今仍然比官方应用程序更受青睐。

这些第三方应用程序需要一个 API（代表应用程序编程接口）来访问网站的信息，以便在应用程序中为用户显示这些信息。但最近 Reddit 新出台的 API 政策正在扼杀这些第三方应用程序，甚至如今引发了数千个 subreddit 联合抗议，让 Reddit 现在陷入崩溃之中。

API 收费之殇：付不起的 2000 万美元

4 月 18 日，Reddit 宣布将对 API 进行更改，即转向第三方应用程序收费模式。当时，Reddit 并没有明确的价格信息。该消息公布后就有很多开发者表示这是在“杀死”第三方客户端，很是不满。

但当时，最受欢迎的 Reddit 的 iOS 应用程序之一 Apollo 的创建者 Christian Selig 对此表示理解，“Reddit 长期为第三方应用买单是站不住脚的，而且通过付费会有很大的可能与 Reddit 建立更具体的关系，并为用户提供更好的 API 支持。Reddit 当时也向他表示，不会像 Twitter 那样制定很高的价格（ Twitter API 价格每月 42,000 美元），希望根据现实情况公平定价。

但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顺利。5 月底，Christian 在与 Reddit 就更新 API 的成本进行多次通话后，在 Reddit 上分享了他知道的一些细节：新的收费标准是每 5000 万个请求 12,000 美元。由于 Apollo 每月处理大约 70 亿个请求，因此 Apollo 的 API 访问费用约为每月 170 万美元或每年 2000 万美元。

Christian 指出，“即使我只保留订阅用户”，也需要将 Apollo 的订阅成本翻倍才能实现收支平衡，更不用说赚取任何收入了。

“我对这个价格深感失望。Reddit 重申价格是合理且基于现实的，以及他们不会像 Twitter 那样运作。”Christian 表示，作为参考，他为同样的 5000 万次 API 调用向 Imgur（一个在用户群和媒体方面类似于 Reddit 的网站）支付 166 美元。

Christian 对 Reddit 所谓的“合理”表示怀疑：

不到 2 年前，Reddit 表示他们的季度营收有史以来第一次超过 1 亿美元。我们假设尽管经济不景气，但他们每个季度都设法做到这一点，并且在表现最好的季度已经翻了一番，达到 2 亿美元。更保守些，假设他们在 Reddit Premium 订阅中赚了 5000 万美元。这样算来，就是每年 5.5 亿美元的收入，甚至可以说是 6 亿美元。2019 年，Reddit 表示他们的月活跃用户达到了 4.3 亿。假设他们从那时起就没有添加过一个活跃用户（如果我们计算每个用户的收入，用户越多，每个用户贡献的收入就越少）。因此，根据 6 亿美元和 4.3 亿每月活跃用户的数值，每位用户每年为他们贡献 1.40 美元，即每月 0.12 美元。Reddit 给出的这些自己的数字似乎也符合行业估计。

对于 Apollo，平均用户每天使用 344 个请求，每月就是 1.06 万个。根据提议的 API 定价，Apollo 的平均用户将每月花费 2.50 美元，比每个用户为 Reddit 带来的收入高出 20 倍。

“20 倍的增长对我来说似乎并不‘基于现实’。”Christian 表示。

显然，Reddit 这一决定不只是让 Christian 感到不满，更是引发了整个社区的愤怒。“Reddit 决定挖自己的坟墓。”“他们知道这是不合理的。他们想杀死第三方应用程序，这个定价就是为这个目标设计的。”“我已经对技术平台失去了所有的耐心。”Christian 帖子下面充斥着对 Reddit 的不满，并且不止一位网友表示会选择放弃 Reddit。

“我成为 Reddit 用户已有 17 年了。这会让我离开。”“那么再见 Reddit。如果没有第三方应用程序，我会像放弃 Twitter 一样放弃 Reddit。”“如果他们不妥协或找不到其他解决方案，那么我肯定不会再成为活跃的 Reddit 用户，因为我几乎只使用 Apollo。”

Reddit 浇油：诽谤开发者？

“如果 Apollo 每年的机会成本明显为 2000 万美元，那为什么不直接购买它和其他第三方应用程序，就像他们对 Alien Blue 所做的那样？”Christian 向 Reddit 提出这样的疑问。

Alien Blue 曾经一度是 App Store 上最受欢迎的 Reddit 客户端。2014 年 10 月，Reddit 正式收购 Alien Blue，2016 年 5 月，Alien Blue 在 App Store 中停止使用，取而代之的是 Reddit 自己的应用程序 Reddit。

在与 Reddit 通话后大约 24 小时，Christian 在 Mastodon 上收到一条信息：

“你能否公开评论下，Reddit 内部声称你试图‘敲诈‘他们一千万美元来‘保持沉默’吗？”

有版主告诉 Christian，他们正在与 Reddit CEO Steve Huffman(spez) 的通话中，Steve 表示，“Apollo 威胁我们，说如果 Reddit 给他们 1000 万美元，他们就会‘让事情变得容易’。”“这个幕后黑手在胁迫我们。他在威胁我们。”

对此，Christian 说道，“我只能假设你没有意识到我正在对通话进行录音，因为如果你意识到了的话，你就不可能如此明目张胆地撒谎。”

Christian 解释道，他向 Reddit 提出“如果第三方应用程序让 Reddit 花费了这么多钱，为什么不像 Alien Blue 那样直接买断它们”的观点，并表示 “按照现在的情况，如果运行 Apollo 每年要花费你 2000 万美元，我建议你给我开张支票来结束 Apollo。我甚至愿意花一半或六个月的时间做这件事：1000 万美元，太划算了！”

Christian：“我说‘如果你想让 Apollo 停下来’。我想说，它在 API 使用方面非常引人注目。”Reddit：“哦。保持安静。好吧，明白了。明白了。对不起。”Reddit：“这完全是我的误解。我道歉。我立即道歉。”

为自证清白，Christian 公布了这部分通话的文字记录（https://gist.github.com/christianselig/fda7e8bc5a25aec9824f915e6a5c7014）和音频（http://christianselig.com/apollo-end/reddit-third-call-may-31-end.m4a）。

Christian 表示自己要向大家指出这件事的原因有两个：首先，他不希望 Reddit 向内部员工或公众诽谤自己，说 Christian 威胁了他们，而实际上他们立即为误解道歉了；其次，这也说明了为什么 Christian 最终得出情况无法挽回的结论。“如果 Reddit 自甘堕落到如此地步，为了重新获得社区支持就用公然的谎言诽谤个人，我不再相信 Reddit 能用这种方法奏效，或曾经有效。”6 月 8 日，Christian Selig 正式宣布他必须 在 6 月底关闭 Apollo。“从 8 年的免费 API 到突然砸下来的巨额成本，我无法仅用 30 天就可以完成工作。” Christian 说道，“需要迁移大量用户、创建计划、测试内容并通过应用程序审查，这在经济上是不可行的。简单的关闭对我来说要便宜得多。”

作为对比，当 Apple 收购 Dark Sky 并宣布关闭他们的 API 时，他们知道 API 是许多业务的核心，因此在关闭 API 之前提供了 18 个月的时间，当 18 个月到期时又延长了 12 个月，总共给了开发者 30 个月的过渡期。

除了 Apollo，Reddit is Fun、Sync 和 ReddPlanet 等第三方应用程序都表示将由于 Reddit 的新 API 定价而被迫关闭。

之后，Reddit CEO Steve Huffman 在该平台上进行了一场灾难性的 AMA，捍卫了自己的 API 政策，并宣布 7 月 1 日正式施行。“我们尊重你和你的社区采取行动来强调你所需要的东西，包括私有化。”他说道。

在他的 AMA 中，Steve 还对 Apollo 的开发者 Christian Selig 进行了一些抨击。他表示，Christian 的“行为和与我们的沟通无处不在——对我们说一套，对外却完全是另一套话；录音并泄露私人电话——以至于我不知道我们该如何与他做生意。”

众怒下的大规模抗议

随着消息的传播和 Reddit 版主考虑公司的不合理决定以及应该做什么，数百个 subreddits 计划在 6 月 12 日开始抗议 ，届时网站的大部分内容都会变黑。

但是 iPhone subreddit 提前一天启动了抗议活动：它将从 6 月 11 日开始“无限期私有化”：

考虑到各种因素，这不是一个容易作出的决定，但这是一个让我们觉得很舒服的决定。在我们将 subreddit 完全私有化之前，在今天早些时候受限模式生效之前发布的任何内容基本上都将成为我们社区的最后一页。在 Reddit 的领导层改变方向（不太可能）、看到最近的 API 政策变化发生逆转后，我们将重新打开 subreddit，但在此之前，r/iPhone 将无法以任何身份使用。许多其他 subreddits 也在做同样的事情，我们支持他们并表明立场。

iPhone subreddit 原本计划抗议 48 小时。然而，在 Reddit CEO 的那场 AMA 之后，他们清楚地意识到 Reddit 并不打算善意行事。“当 CEO 愿意撒谎并散布对另一个第三方开发商的诽谤言论，尽管开发商通过录音证明他是骗子，但他还在 AMA 中再次加倍努力诋毁他们时，我们就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什么了。因此，subreddit 将被私有化，直到提出合理的解决方案。”

今天，数以千计的 subreddit 加入了该计划。如今，Reddit 的整个平台几乎崩溃。现在超过 7,800 个加入了这场抗议活动，包括 Reddit 上 10 个最受欢迎的社区中的五个：r/gaming、r/aww、r/Music、r/todayilearned 和 r/pics，每个都有超过 3000 万的会员。

R/gaming 表示其成员“压倒性地支持抗议”，因为 Reddit 的 API 政策更改对第三方应用程序的开发人员来说，运行成本高得离谱。Music subreddit 在 48 小时内不会被会员或普通访客访问，它鼓励人们联系 Reddit 以表明他们对新政策的反对。

有 subreddit 的版主表示，这次抗议是关于“人数上的力量”。“如果是一个 subreddit 私有化，Reddit 可能会介入。但如果数量占到了整个网站的一半，那么他们感到的压力会更大。”

Subreddit 版主是一个完全自愿的职位，没有得到任何经济补偿。“尽管如此，我们还是非常认真地对待它。”这些版主希望 Reddit 管理员意识到他们依赖版主来运营网站，并且认为能够把这一信息传送给 Reddit 官方的唯一方法是损害网站的流量。

“整个社区都支持我们抗议政策变化，”Subreddit 的版主表示，“能够有权说：‘如果你推动这些改变，我们将不会继续维护我们的社区’，这感觉很好。”

为何坚决不改？

尽管面临用户的抗议，Steve 依然拒绝放弃对社交媒体平台 API 的收费政策。根据他的说法，当平台本身正在努力维持生计时，保持 API 访问免费的成本太高了。“Reddit 需要成为一个自我维持的企业，为此，我们不能再补贴需要大规模数据使用的商业实体，”他在一篇帖子中说道。

Reddit 的冲突主要是由另一场冲突引发的：社交网络与 OpenAI 等人工智能公司之间的冲突，后者从该服务中收集了大量数据来训练他们的系统。

“Reddit 的数据语料库非常有价值，”Steve 在 4 月份告诉纽约时报。“但我们不需要将所有这些价值免费提供给世界上一些最大的公司。”

Reddit 一直是互联网上的热门网站，每天大约有 5700 万人访问，讨论各种各样的话题。近年来，Reddit 上的大量内容也成为了谷歌、OpenAI 和微软等公司的免费教学辅助工具。这些公司正在利用 Reddit 的对话来开发大型人工智能系统。现在，Reddit 想为此获得报酬，但受伤的却是第三方应用的开发者们。

建立依赖于他人的服务难道不是你的错吗？“在某种程度上，是的。”Christian 表示。

参考链接：

https://www.reddit.com/r/apolloapp/comments/144f6xm/apollo_will_close_down_on_june_30th_reddits/

https://www.pcmag.com/news/reddit-ceo-were-sticking-with-api-changes-despite-subreddits-going-dark

https://www.independent.co.uk/tech/reddit-blackout-date-protest-subreddits-b2352492.html

https://www.bbc.com/news/technology-65855608

https://9to5mac.com/2023/06/10/iphone-subreddit-going-dark-indefinite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