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钱、裁员、叫停业务，这家曾经的自动驾驶独角兽正经历至暗时刻

通用停止生产 Cruise 无人驾驶面包车

11 月 6 日，据路透社报道，通用汽车公司旗下自动驾驶汽车子公司 Cruise 宣布停止生产无人驾驶面包车 Origin。Cruise 首席执行官 Kyle Vogt 表示：" 由于很多事情都在变化之中，我们确实与通用汽车一起做出了暂停生产 Origin 的决定。"Vogt 补充道，公司已经生产了数百辆 Origin 汽车，短期内已经够用了。

10 月 2 日，一辆汽车在旧金山一处路口处撞倒了一名女子，她被冲击力抛向 Cruise 一辆无人驾驶出租车的面前。Cruise 汽车碾过了她、短暂刹停了一会，之后又把她拖行了几米才最终停靠在路边。事件给受害者造成了严重伤害。

10 月 24 日，加州机动车辆管理局（California’s Department of Motor Vehicles）暂停了 Cruise 在加州运营无人驾驶汽车的资格，并指控该公司隐瞒了一起旧金山行人事故的关键视频。在被吊销执照几天后，Cruise 主动暂停了整个车队的无人驾驶业务。

 事故发生一周后，Cruise 公司将其无人驾驶汽车从路面上撤下，集中停放在旧金山一处停车场内。

加利福尼亚州机动车辆管理局（DMV）上周指责 Cruise 在最初提供给该局的事件视频中，刻意忽略了拖行该女子的片段。车管局称 Cruise 公司存在“歪曲”行为，并要求对方关闭在加州的无人驾驶汽车业务。

两天之后，Cruise 决定主动出击，直接暂停全美范围内的无人驾驶业务，约 400 辆汽车被撤下公共道路。此后，Cruise 董事会聘请了 Quinn Emanuel 律师事务所来调查此事，包括指导其如何与监管机构、执法部门和媒体斡旋。

Cruise 董事会打算认真评估事务所给出的调查结果和行动建议。周一参加 Cruise 公司会议的两位消息人士表示，专门评估复杂软件系统的咨询公司 Exponent 也在对此次事故展开单独审查。

五名前任及现任员工、连同多位业务合作伙伴都提到，Cruise 员工担心公司目前面对的难题可能并没有简单的解决办法。而同行竞争对手更是担心 Cruise 惹出的“事端”可能导致整个产业都面临更严格的无人驾驶汽车监管要求。

通用旗下 Cruise 发展历程：在无人驾驶竞赛中迷失自我

公司内部人士普遍将问题归咎于 38 岁的掌门人 Vogt 和他旗帜鲜明的“工业党”文化。这种文化将项目速度置于安全之上。在 Cruise 与最大无人驾驶竞争对手 Waymo 的竞争当中，Vogt 一直希望能够全力推进、占据优势地位。在他看来，Uber 与 Lyft 之间的对抗已经表明，谁能抢先一步、谁就能统治整个市场。

纽约卡多佐法学院研究新兴汽车技术的 Matthew Wansley 教授认为，“Vogt 是个愿意冒险的人，他倾向于迅速采取行动，身上有着典型的硅谷特色。这既解释了 Cruise 为何能取得成功，也解释了他们怎样一步步身陷困境。”

据参加此次公司会议的两名员工透露，Vogt 在周一宣布公司暂停运营时，承认自己清楚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运营、甚至有可能要考虑裁员。

Vogt 还承认 Cruise 已经在公众中失去了信任，并简单介绍了一项提高透明度、重视安全问题以恢复公众信任的计划。他任命安全副总裁 Louise Zhang 为公司临时首席安全官，并表示 Zhang 将直接向他汇报。据与会者回忆，Vogt 表示“信任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慢慢建立、但崩溃往往就在瞬息之间。我们需要查清真相，并重新建立起信任。”

Cruise 公司拒绝了对 Vogt 的采访请求。通用汽车也在一份声明中指出，“仍然坚定支持 Cruise 的商业化目标”，对 Cruise 的使命和技术抱有信心，并支持其将安全放在首位。

Cruise 公司 CEO Kyle Vogt 表示，无人驾驶汽车比人类驾驶的车辆要安全得多。

Vogt 从十几岁起就开始研究自动驾驶汽车。13 岁时，他对一辆 Power Wheels 骑乘玩具进行了编程，让它沿着停车场的黄线行驶。后来，他又在麻省理工学院学习期间参加了由政府资助的自动驾驶汽车比赛。

2013 年，他创办了 Cruise Automation。这家公司对传统汽车进行改造，为其配备了传感器和计算机，能够在高速公路上实现自动行驶。三年之后，他以 10 亿美元的价格将 Cruise 卖给了通用汽车集团。

交易完成之后，通用汽车总裁 Dan Ammann 接任 Cruise 公司 CEO，Vogt 则担任总裁兼首席技术官。

前员工们表示，作为总裁，Vogt 建立起 Cruise 工程团队，并将公司的规模从 40 人扩大至约 2000 人。他还主张尽快将产品推向更多市场，并相信公司的动作越快、就能拯救更多的生命。

2021 年，Vogt 接任 Cruise 公司 CEO。通用汽车 CEO Mary T. Barra 也开始让 Vogt 现身母公司的财报电话会议和展示活动。他在会上大肆宣传自动驾驶市场，并预测到 2030 年 Cruise 将覆盖 100 万辆汽车。

Vogt 不断敦促自己的公司继续扩张，从在旧金山公共道路上的行驶测试中总结经验。Cruise 公司在旧金山的单次乘车平均收费为 10.50 美元。

前员工提到，去年夏季一辆 Cruise 汽车与一辆在公交车道上行驶的丰田普锐斯相撞之后，公司里有人建议让车辆暂时避开设有公交车道的路线。但 Vogt 否定了这个想法，他说 Cruise 汽车就是要多接触这类道路才能应对其复杂性。该公司随后更改了软件，希望降低引发类似事故的风险。

到 8 月，一辆 Cruise 无人驾驶汽车又与一辆前往处理紧急情况的旧金山消防车相撞。之后，该公司改变了汽车对警报的检测方式。

事故发生之后，市政官员和活动人士开始向加州政府高血压，要求其放慢无人驾驶车辆的扩张速度。旧金山监事会主席 Aaron Peskin 还呼吁 Cruise 提供更多碰撞相关数据，包括计划外停车、交通违规及车辆性能等记录。

Peskin 表示，“随着时间推移，Cruise 的种种行为正不断消耗人们对它的信任。”

如今，Waymo 的估值从最高 1750 亿美元下跌到 300 亿美元。

烧钱、裁员、业务停摆，自动驾驶走不出寒冬？

由于业务被冻结，人们担心 Cruise 会给通用汽车带来巨大的财务负担，甚至损害这家汽车巨头的声誉。因为就在加州车管局要求 Cruise 关闭其无人驾驶业务的几个小时前，通用掌门人 Barra 女士还告诉投资者，自己这家子公司拥有“光明的发展前景”。

Cruise 如今已有一个多星期没有收取车费、接送乘客了。在旧金山、菲尼克斯、达拉斯、休斯顿、迈阿密乃至得州奥斯汀，几百辆白橙相间的雪佛兰 Bolt 改造车在停车场中堆放静置。如今的尴尬局面，似乎也让 Cruise 在 2025 年达成 10 亿美元收入目标的豪言变成了一句玩笑。

过去一年，通用汽车每个季度平均在 Cruise 身上烧掉 5.88 亿美元，较上年同期增长 42%。据一位知情人士透露，Cruise 运营的每辆雪佛兰 Bolt 的成本约为 15 万到 20 万美元。

在无人驾驶业务被叫停时，Cruise 旗下总计 400 辆无人驾驶汽车中有一半都部署在旧金山。这些车辆需要大量操作人员的支持，平均每车对应 1.5 位员工。两位知情人士透露，操作人员每隔 2.5 到 3 英里就会介入并协助指挥车辆。换句话说，在收到车辆疑似出现问题的移动信号之后，他们需要频繁采取措施来实施远程控制。

Evercore ISI 财务分析师 Chris McNally 表示，为了弥补不断上升的运营成本，通用汽车需要为 Cruise 业务注入或筹集更多资金。Barra 女士也在 10 月底的分析师电话会议上宣布，通用汽车将在年底之前公开新的融资计划。

Cruise 的窘境只是整个自动驾驶行业寒冬的一个缩影。虽然以 ChatGPT 为代表的大语言模型在各行业逐渐落地，但这一 AI 大趋势似乎并没有给原本就遇冷的自动驾驶产业带来一丝暖阳。

最近两年，裁员、倒闭、市值暴跌成为了自动驾驶行业的三个“热词”。

英特尔旗下的自动驾驶公司 Mobileye 在去年将估值一减再减，从最初的 500 亿美元缩水到 300 亿美元，最后只以 160 亿美元的身价上市；谷歌和软银都有所投资的自动驾驶机器人 Nuro 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连续进行了占总员工 20%和 30%的裁员。

就在上个月，Waymo 启动了今年的第三次裁员。Waymo 发言人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此次裁员是内部重组过程的一部分。

“作为正常业务过程的一部分，少数 Waymo 团队最近对其团队进行了调整，”该发言人拒绝提供受影响员工人数的详细信息，但表示人数很少。

早在今年年初，作为 Alphabet 集团大规模裁员的一部分，Waymo 就已经解雇了数十名员工，3 月份，该公司又解雇了一批员工。

据报道，Waymo 今年年初雇用了约 2500 名员工。今年早些时候的两轮裁员中，有超过 200 人被裁，但此次裁员后剩余的 Waymo 员工人数尚不清楚。

参考链接：

https://www.nytimes.com/2023/11/03/technology/cruise-general-motors-self-driving-cars.html

https://sfstandard.com/2023/10/17/tech-layoffs-waymo-san-francisco-robotaxi/

https://theintercept.com/2023/11/06/cruise-self-driving-cars-childr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