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游戏到科技文化公司，CTO 为何需要持续“挖坑”？

中国移动游戏行业在疫情期间实现快速增长，2020 年第三季度中国移动端游戏市场实际销售收入达到 508.5 亿元，表现非常亮眼。但是，对于很多家长来说，他们对游戏的态度不太好，说是深恶痛绝也不为过，这对游戏行业的从业者来说可谓说非常大的问题，如何突破游戏困境，实现可持续发展，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个谜。

 

就在 2020 年 10 月 24 日举行的 GTLC 成都站上，我们邀请了数字天空 CTO 覃小春讲述游戏行业的突破与重生，欢迎大家围观阅读。本文根据《手游到科技文化公司重生之痛》分享演讲整理而成。Enjoy~

嘉宾介绍：覃小春，数字天空 CTO、TGO 鲲鹏会（成都）学员；2009 年加入数字天空，数十年里致力于游戏前后端研发，游戏生产效率提升以及企业管理。作为技术行业中享有盛名的大咖，覃小春行事低调，对工作热情饱满，多次受邀作为活动嘉宾出席会议，分享交流在游戏行业的管理心得。

大家好，我是成都数字天空 CTO 覃小春，也是 TGO 鲲鹏会成都的学员。我加入 GTO 鲲鹏会已经 3 年了，在这 3 年里，我和同事一直忙于一件事——数字天空的重生。接下来我会详细介绍一下什么是重生，为何要重生，以及如何重生。

上面这张图是这次分享的 PPT 封面，注意左边并不是实拍图片，而是一个能在三维引擎里面动起来的模型。可以理解成在完游戏时，能进行互动的角色。

国内外很多开发者都有这样的疑惑：“如何能让中国人做出一个好的影视作品，或者好的游戏作品，我们的技术是否可以做到？” 而当我们去尝试过之后，发现中国的技术是完全没问题的。

技术没有问题，那游戏行业是否存在问题呢？在这方面数字天空思考得非常多。我们做了好多年的游戏，在成都也算小有名气。大家都知道游戏行业一直都很赚钱，但是游戏从业者也常常会有很多困惑和尴尬。很多当了父母的人都有这样的感受，无论是自己小孩学校里的老师或者亲戚朋友，都会认为孩子玩游戏是玩物丧志会影响学习。

试想一下，如果社会大众对游戏产品普遍存在偏见，那这件事情的可持续性发展会不会有问题？那么到底做游戏这件事错了吗？还是说游戏行业有问题？

我们在经过审慎思考和讨论后，得出来这样一个结论：游戏和电影没有太大的差别，他们都是文化不同的载体。

比如 2019 年《哪吒之魔童降世》很火，大家都愿意到影院去看，贡献了非常高的票房？2020 年的《八佰》大家也都很喜欢，甚至不少人为之落泪。

电影与游戏都是数字媒体艺术，他们最主要的差异是互动性，游戏的互动性很高，玩家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与设定，那电影中剧情发展是由导演设定的，观众基本无法参与互动。

另外一个差异是文化，很多电影中表达了非常优秀的文化设定，但我们国内之前开发的很多游戏，很少去传播正向积极的文化。

把游戏看做一种文化传播的载体，它仅仅只是一种工具。如果能这样重新定义游戏，那么做这件事就非常有价值和意义。所以这又引出一个问题，做游戏最核心的地方在哪里？

我认为二者同为文化载体，游戏和电影在创作理念上可以相互借鉴。比如电影会走向游戏化，游戏也会像电影一样，拥有更高的品质、更好的画面、更好的故事以及更深刻的内容。

这就是我们在思考之后决定“重生”的一个原因。

思考：游戏公司如何持续发展？

有了大方向之后，应该如何做好一家游戏公司，并做到持续性地发展？

我认为关键点有两个：首先是游戏的品质，其次是公司的生产能力。

数字天空在这次重生变革中重新定义了自我角色：我们不再像以前一样，是一家单纯的游戏公司，而是一家科技文化公司。技术将作为我们所有游戏产品的基础，游戏的品质会作为我们最为关注的话题。

要提升游戏的品质，需要从两个方面入手。首先是必须要有科技，另外是需要结合中国文化。

为什么要有科技？因为要呈现好的内容，必须要有科技支撑。采用传统的开发模式，让大家全靠体力、依靠加班干开发，通过堆量的方式是无法制作出高品质作品的。研发并应用了对应的技术，数字天空就可以对标好莱坞，做出更优质的游戏内容。

为什么需要结合中国文化？中国有五千年优秀的传统文化，但是很少有人把它用新的方式去解读。我之前遇到四川师范的一位历史系博士，他送了我三本很厚的书，是他解读的中国很多的内容。这三本书一共才销售出 1000 多本。我翻看了这三本书，由于很多字都不认识，就束之高阁啦，如果历史书都做成这样，我肯定会因为看不懂而选择弃书。中国古代的文化瑰宝需要一些时间去解读，然后用通俗易懂的方式演绎出来，才能让普罗大众理解。

游戏结合文化之后，我们非常希望给大家带来一些有趣的，不一样的新体验，当然这件事情极具挑战性。需要在多个方面作出调整。

策略：用文化解决“重生”挑战

首要问题是寻找专项性的人才。想达成我们的愿景，之前的游戏行业缺乏这样的人才，比如我们需要导演。之前公司 HR 好不容易从动画公司找了一个，我们与这位导演交流后发现彼此无法沟通。因为行业跨度大，将一个新的流程引到游戏开发中来，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

其次是我们需要专业的演员。游戏对于动捕演员的要求非常高，演员的表情需要细致到位，还需要有文化的理解力，有时甚至需要懂得一些数字化，目前行业内这样满足需求的演员少之又少。

在搭建团队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为了找到这些合适的人才，我们团队每天下午六点就开始宴请各式各样的演员，常常聊到凌晨两点左右。

最终历经千辛万苦凑齐了一帮人，但团队的磨合又成了新的问题。新团队成员常常会碰到掐架的情况，这些都需要去落地解决。除此之外，还有同事会因为缺少耐心而出现诸如“这事情行不通，无法做出来”等负面的情绪，这都需要去不断的沟通协调；此外，老板也因为策略需求会带来压力等等。

这种情况之下，我们必须要坚定信心——相信自己可以把这件事情做出来。

随着团队结构搭建的进行，整个研发脉络以及思路越来越清晰了，当我们和不同行业的人交流碰撞的时候，发现游戏可以运用到非常多的行业。大家对游戏的热爱程度也在不断加强，这极大的增加了事情成功的概率。

我记得有个朋友问我：“如果失败怎么办？”我告诉他：“我一直在想办法让项目成功，目前没有想过失败，”如果不能很坚定地告诉他，我的心里就会播下一颗失败的种子，这颗种子往往会对结果产生影响。

如果内在不够强大，那必定会面临一件事情——五马分尸，就像这张图里展示的一样。

这说明什么呢？就是我们前行的过程中，一定需要把方向调整一致，让大家齐心协力的快速奔向同一目标。

除了上面讲到的内容，我们之前所有的技术可能已经无法适配现在的发展，每当讲述技术的时候，总是很紧张。但是我必须要解决问题。我只能把技术修改成有效的方法，去完成这个目标。

后来，我才发现问题的核心不是技术，核心是目标，以及为目标寻找到一个有效的落地方式。现在技术发展这么快，从技术为出发点去考虑，一定会出问题。我们一定要回到寻找有效的方法去解决问题。解决问题是核心，技术仅仅是辅助工具和路径而已。

说到对技术的看法，阿里的文化对我触动很大，在他们的园区里有一个雕塑，一个“没有面容”的雕塑，寓意很有趣。

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不要谈技术多牛，重要的是解决实际问题。

技术人员做管理的时候，常常会有一个毛病——自恋，总认为自己很牛，当出现这种现象时，团队将会出现大的问题。

这时候技术管理者需要去相信他人，共同合作，给予后辈犯错的机会，这样去推进团队做事情，才能会变得轻松起来。

讲完这些，再跟大家分享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是关于我们在做游戏上的一些探索。

态度：去解决问题，并勇争上游

游戏中经常需要建模，如果需要将这个演员进行三维还原，就需要形状，皮肤颜色贴图以及法线贴图。有了这些要素才能把这个演员在虚拟空间中最大程度的还原。

这方面的研究国外做得很不错，但是需要把所有演员送过去扫描重建，这是极其不现实的。但国内建模效果却相对较差，呈现出来的效果无法达到使用标准。后来经过我们的努力，自研了一套扫描重建的设备和技术，达到了国际一流的重建效果。

中间的研发过程就暂且不表，在研发过程中间发生了一件事，对我打击挺大的。就是当项目进行到一半时，一位同事洋洋洒洒写了篇文章发到公司内部，文章主要是评价公司发展方向错误，进展缓慢。

我痛心地看完了整篇文章，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项目，因为当时的数字天空既没有案例，又没有数据，硬件也不完备，算法也还需要调试。这一系列困难都会阻挠着我，心里一直是没有底的。

后来遇到让我重提信心是另外一件事，一家同类型的游戏公司，他们的代表人来参观我们的时候，感叹道：“与你们相比，我们公司过去 10 年时间都白做啦。”他是指我们已经可以做出非常高品质的角色模型。他不知道的是，我和我的小伙伴们为了把项目做好，天天打地铺，睡在办公司，随时应对各种问题。好多同事的白头发日渐增多，甚至有的还掉头发。但最后呈现品质的新高度，代表着我们技术水平一次新的重生。

这是静态展示的方面，在它们完成之外，数字天空还需要做动态模拟。

动态模拟的难点，在于需要实时展示——在演员表演之后，马上需要呈现出实时表演的结果。为了得到精度更高的动画数据，我们采购了国外的一套动作捕捉系统。然后训练演员进行数字化的表演。这些演员专业素养很高，训练也相当刻苦，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也非常好。

具备了身体动作捕捉能力以后，那么新的问题又呈现出来，手指由于关节太多一般的动捕技术无法实现。有一家以色列产品据说在这方面做得不错，但在我们耗费巨额资金购买设备之后，发现这个产品压根就无法使用。进口的设备需要紧紧地戴在手上，造成演员的手指常常因为无法血液不通而发黑，进而影响表演时间。

引进的设备无法解决这个问题，公司老板给我挖了一个大“坑”——使用人工智能去解决。尝试过后结果仍然精度不足，开发这个技术难度大到逼走了一位和我共事多年的同事。所以说，人工智能还处在需要提升的层面，不要指望人工智能会解决一切的问题。

后来经过不断的尝试和努力，我们终于解决了这个问题，还得到了中科院朋友的极大的肯定，他们说：“你们在这个领域应该是世界第一”。

在技术问题都都搞定之后，就轮到演员上场啦，下图就是大家在训练时，对着镜子练习动作。

演员的表情训练是为了后续的扫描与捕捉，曾经有家公司由于演员表演不到位，后续需要修改的工作量非常大，因此就浪费了很多的人力。所以这些细节都需要注意到。

每个行业都有各自的特点和壁垒，游戏动作如果设计的粗糙随意，品质必然会很差，只有当游戏品质过关，用户才会喜欢。当我们去实际解决用户问题的时候，用户才会尊重并认可你。

游戏制作是一套完整的体系，这套完整的体系对于整个数字化生产来说都有不错的价值，以外，游戏制作必须要用真实的人去检测建模，才能达到高质量的效果，所以不仅仅只是购买一套设备，实际上是开发了一系列的软件。

还是我之前强调的：软件技术不是重点，核心是如何利用好这些技术解决问题。企业需要制作更加优良的内容，将业务聚焦于用户，为用户交付有价值的东西，将文化内容向国外以及国内输出。不应该只关注纯技术角度，去关注业务以及擅长的部分，才是企业的核心竞争力。

对于未来的一个计划，数字天空将会和行业一起来架构整个生态系统，我们会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将技术和经验都分享给大家，期待各位同行以最低的成本为行业做出更好的贡献。

方法：找准方向，持续“挖坑”

讲了很多做游戏方面的感悟和体会，最后来谈谈作为技术管理者的一些经验。

很多人说 CTO 的作用是帮助 CEO 填“坑”，CEO 吹的牛都让 CEO 去实现，这种说法不正确。

因为 CEO 常常挖个坑就转身离去，剩下的工作就交给 CTO 了，但作为 CTO 首先要做的不应该是填坑，而是需要把坑挖深，只有深挖来之后才知道下面有没有珍宝。当然最后把坑挖出来之后，还得想办法把坑填了。

有同事跟我讲 CTO 不是做技术的，需要解决多方面的问题。哪里需要我们，就得去哪里，分工无需明确，也不应该明确。

在疫情之下，很多公司业务似乎不太好，反观游戏行业似乎蒸蒸向荣，很多人想要进入游戏行业。其实我不建议大家盲目进入这个行业。深耕在自己所在的行业，把“坑”挖深，才是风口，风口一定留给自己挖出来的那些人。

我们常常之看到别人的一夜暴富，但是没有看到他们背后“持续深挖”的努力。比如：最近蚂蚁金服要上市，很多人就说成了很多亿万富翁。如果现在你去蚂蚁金服就太迟了，没有贡献，就别谈财富。当你有很强的价值，并且在这个行业里面做了很长的时间，财富等都会慢慢积累起来。

所以，大家一定要找准行业，找准方向，持续挖掘。

今天的分享就到这儿，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