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ache 软件基金会总裁：Docker 是善意的独裁者

Ross Gardler 是 Apache 软件基金会现任总裁，在开源技术领域拥有丰富的经验，长期致力于开源技术的推广和开源社区的治理工作。Ross Gardler 是开源项目的积极贡献者，指导了大批开发者融入开源社区理解并遵从开源社区规则。在开源社组织的一次媒体见面会中，InfoQ 有幸采访到了 Ross Gardler 先生，听他阐释了 Apache 的社区治理之道。本文根据采访内容整理而成。

没有领导者，但有驱动者

Apache 曾经调研过 200 个大型开源项目，结果发现排名前九的开源项目不管是从参与人数还是活跃度上，都是十倍于其它一百多个开源项目的，并且这几个成功的项目都是由非盈利组织治理的，而非某个厂商。随着开源项目的发展以及参与人数的增加，开源项目的社区治理就变得非常重要，所以 Apache 社区的理念一直是社区重于代码。要治理好一个社区，需要两个方面的东西，一个是法律框架，一个是治理模型。在 Apache 中，法律框架其实就是指开源许可证，许可证非常重要，它能够很好地保护代码贡献者的利益和权力。但是开源许可证只能够提供一个合法的法律框架，并不能持续推动开源项目的发展。治理模型是由一些规章流程以及文化组成的，Apache 会制定一些最为常用且最优化的社区流程，以为社区未来长期的发展找到一个最优化的发展方法或道路。流程是必须的，但是 Apache 也明白社区应该是以人为本而不是以流程为核心，所以他们并没有所谓的领导者来对社区的参与者发号施令，却有驱动者、激励者，来帮助社区的每一个人找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从而满足需求。

不通过投票的机制来决策

在 Apache 社区中，决策是通过统一共识来决定的，而非投票机制。虽然达成共识是一个非常耗时和耗精力的过程（需要反复听取意见并讨论，也可能是争论），但 Apache 还是坚持这样做，因为他们认为投票会导致分裂。这样的做法称为“默认共识”，也就是默认大家都是为了社区共同的利益来做某一行代码的修改，而对于谁对谁错，就让代码去说话。

那么 Apache 是如何实现开源社区代码的沟通讨论呢？一个软件并不能满足所有用户的需求，所以社区可能会基于同一套开源代码，并根据自己的个性化需求开发不同的软件。但是随着衍生软件的不断更新，它们之间的共同代码可能就会越来越少，为了避免过于分化，Apache 会采用一定的措施让它们进行代码融合。假设在社区中有两种方案，第一种方案有更高的效率，但是第二种方案提供了更高的灵活性。就选择第一种方案还是第二种方案，无休止的争论可能只是浪费时间，这个时候让代码说话最合适。随着两种方案的演进，胜负自然会有，然后 Apache 再出力干涉，设法把它们融合起来。但也并不总是这样，有的时候两种方案可能永远无法再融合，这种情况也是可以接受的，也正体现了社区的多元化。

Apache 项目的组织架构

Apache 软件基金会和项目的运作是分开的，基金会主要是为项目的运行提供保障，比如法律帮助、代码托管。而各个开源项目都是独立运转的，在技术细节上他们有完全的自主权。一个典型的 Apache 开源项目，通常都有四个角色，或者四类人：第一类人就是用户。用户表达自己的需求，想要要什么功能，并提供一些反馈。第二类人就是贡献者，他们会根据实际情况来贡献代码，并解答用户的一些问题。当贡献者参与项目足够长的时间，并充分了解项目之后，他就会升级为 Committer，Committer 和贡献者是不一样的。贡献者所贡献的代码是补丁，但是要应用这个补丁，就必须经过 Committer 的同意。最后一个角色，叫项目管委会。项目每一个参与者都有表达意见的通道，但是当争论不休的时候，项目管委会就会出面做出最后的决定。

如果项目管委会被认为是违背了 Apache 之道，比如违背了大部分的项目参与方的意见，擅自作主，Apache 就可以把这个决策再升级到软件基金董事会，让董事会来做最后的裁决。

开源项目中的二八定律

纵观 Apache 下的开源项目，二八定律也是成立的：80% 的代码都是来自 20% 的贡献者。反过来也是这样，20% 的工作都是由 80% 的人来做的。在西方的开源社区中，基本上是 20% 的人做了 80% 的工作，并且这 20% 的人都是被雇佣来做这些事情的。而那些做了 20% 工作的 80% 的人，他们都是利用自己的周末、闲暇的时间来做的。

Docker 社区有善意的“独裁者”

从治理方式上来说，Docker 和 Apache 之道是不一样的，如果是在 Apache 的开源项目社区中出现争议，最终可以由 Apache 软件基金董事会来统一做最后的裁决。但如果是 Docker，他会有一个叫做善意的独裁者的角色，也就意味着你提了很多的建议，但是如果这个“独裁者”觉得不行，他一个人就可以做决定。当然他会听取社区的意见，所以应该把他叫善意的“独裁者”。这是二者最大的区别。

总体来看，在具体的执行过程中，Docker 和 Apache 的开源项目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要促成共识。当然在极少见的情况下，如果发生了争议，Docker 可以独裁，但 Apache 不能。

如何促进开源在中国的发展

从 Apache 基金会的发展曲线中可以看到，西方的开源项目在一开始的很多年其实并没有大的突破，一直都是铺垫期，而中国现在正处在这一铺垫期。中国可以学习国外的经验从而缩短铺垫期，争取尽快进入发展期。另外，在西方的开源项目发展初期，就有爱好者参与推动它的发展，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人就会越来越多，大家的意识也就会改变。目前中国就缺少这样的人或者组织。

在西方的开源历史上有三个大的里程碑，第一个里程碑是开源的 MySQL 数据库；第二个里程碑是第一个达到了数十亿美金身价的开源公司 Red Hat；第三个里程碑是最近的一家基于开源的成功的创业公司 MongoDB。而在中国，很少有这样的可以借鉴的成功案例，中国需要有这样的公司或者开源项目来教育市场和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