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维：互联网人做硬件创业的时机终于到了

近两年，越来越多的互联网公司开始投入资源到智能硬件产品上，也有越来越多互联网背景的工程师、设计师和产品经理们选择了硬件创业这条路。

李大维是有二十多年经验的互联网工程师，他发起了中国第一家创客空间——新车间。可以说，他是国内最早开始玩互联网的一批人之一，也是国内互联网人当中最早开始玩硬件的一批人之一。他眼中的智能硬件市场是什么格局？他认为互联网人应该怎样去做硬件？请看他的观点。

本文是 InfoQ 中文站《给软件人讲硬件》系列访谈的第一篇。

嘉宾简介

李大维（David LI），从 1990 年起开始参与开源运动，曾经是免费软件基金会（Free Software Foundation) 成员、Objectweb 董事会成员并参与 Apache 项目运作。在过去 20 年，David 发起并过众多开源软件项目并服务其中。2010 年他创立了新车间，中国第一个创客工坊，并在全国开启追随创客文化的风潮。近年来李大维又开始关注城市农业，并探究如何将开源精神融入到农业和园艺之中。在 2014 年 10 月 16-18 日的 QCon 上海大会中，李大维将作为智能硬件专场的出品人，为大家展示领域内最核心的那一批人都在做些什么。

中国智能硬件产业现状

2011 年的时候，我正好有一群朋友在上海做创新的社会学研究，题目是“创客对中国的影响”，这些朋友就启动了一个智库，成员包括加州大学、密歇根大学、纽约大学、复旦、同济的一些教授。他们就去深圳做调研，挖进去之后发现，硬件创新的未来真的在中国。

为什么这么说？不是因为这边有多先进的技术，而是因为这边有特别开放的环境，是国外哪里都见不到的。国外你想要做一款自己的智能硬件产品需要做些什么呢？先开发电子，选择电子零件，打样，开模，开板，然后才可以做后面的事情。

而如果你在深圳的话呢？比如你想要做一个手环，懒得自己开板，就跑到市场上看一圈，发现有一款手环跟你想要的差不多，你就打电话给他说，我看到你的手环不错，我想要你的 PCB。90% 的情况，可能他连问都不问，就直接报价说，6 美金一片，一千片起。他根本不在乎你要做的是手环还是别的什么。你想象一下这样打电话给 Fitbit 这么问？他们肯定会以为你疯了。但在深圳这非常正常。

再比如你想要做个平板，但是希望给平板加一个 POS 机刷银行卡的功能，你也可以去找人给你做公板的时候多拉两条线，把磁带涂上去——深圳满地都是这样的 IDH 在做这些。

这还不算什么，我们调研的时候还发现一家有趣的公司，他有一个编制数百人、一年预算上千万的部门，这个部门的任务只有一个：画公板。而且画出来的公板不卖，专门送人，每个季度还会印刷一份公板手册，列出这一季他们设计的公板。你如果看中了哪一款，就打电话给他要电路图、layout、物料单，他马上邮件发给你。这家公司是做什么的？卖电子零件。他们一年的流水就有几百亿美元，对他来说，每年用一个零头的营收去做这个部门，可以让更多的人有机会去做更多的电子产品，他就可以卖更多的零件。

在深圳，做公板、外壳制造、组装、渠道都分的很开，合作模式非常成熟，这就意味着你想要做一款自己的智能硬件产品，完全不需要自己组一个工程团队，这样快很多，三个月半年就可以出货，自己再去卖自己的渠道。由于深圳山寨的能力很强，无论国外出了什么新的东西，深圳很快就会有山寨给拷贝出来，你很快就可以打电话买到 PCB。

为什么这是互联网人做硬件创业的好时代

这对互联网背景的同学们是个很好的事情。为什么？做硬件的人是不懂体验的，大家做出来的板子其实大同小异，直接拿出去的产品也差不多。但是互联网进来之后，就有一大群懂 UI/UX 的人才、懂用户的人才。一个手环、一个手表拿出去，用户到底玩它的什么？它的互动在哪里？做硬件的人无法回答这些问题，而这是互联网人擅长的领域。另一方面，互联网的特点是用户多、变现慢，硬件正好可以用来变现。

有几个成功的案例，可以说一下。

一个是美图秀秀的手机。美图秀秀很聪明，他们做手机没有介入设计，直接买贴牌机，把上面的体验做好，专门针对美图秀秀的用户去卖。美图秀秀反正有一亿多用户，哪怕 1% 的人愿意买，就是 100 万只手机，卖三千元一只，立刻就是三个亿的进账，多好。他们从来没有出来说我的 CPU 用的什么，ID 设计是哪个设计师做的，全世界性价比最高之类的。

另一个是 360。360 的 Wifi 卖的很好，其实里面就是直接从深圳的工厂买过来，把 logo 换成 360 的，拿回来之后在产品外观、在软件的交互上做功夫，做好了再往首页上一挂。以 360 的流量，只要 0.1% 的用户买了，那就是非常大的量，像 360 Wifi 很快就卖了几百万的量，直接就是几千万的变现。360 的路由也是，直接到深圳找个 OpenWRT 的厂，做个漂亮的外壳，软件体验做好一些，就可以很便宜卖出去。手环也是，现在深圳有人在优化 49 元的手环，我相信 360 以后可以很容易的打造出 59 元的 360 手环。

下面两个是国外的，一个是 GoPro。如果你去问 GoPro 他是不是摄像机公司，他肯定说不是，我是互联网公司。他的用户给他贡献很精彩的视频，放在 YouTube 上面，流量很大，他们公司也鼓励这种行为，办比赛什么的。那么他到底做什么？互联网公司要变现，总是需要卖东西，所以为什么游戏做的比较成熟，就是因为有虚拟物品卖。GoPro 卖的是什么？他有很多 UGC 的内容让你看，跳伞、潜水、冲浪，这些很刺激的东西。你自己虽然不去玩，但看到很多人第一人称拍出来的东西，你就一冲动，去买了一台 GoPro。这是变现。但实际上买回来用两次就放一边的，我身边很多朋友是这样的。GoPro 的摄像机是深圳一家 ODM 代工的，整个摄像头研发都在深圳，他只是做互联网公司该做的事，做好品牌。

还有一个是 3D 打印的耳机。这种耳机跟耳朵形状完全贴合，戴上去非常舒服，当然因为每个人耳朵形状不一样，这种耳机是高度定制化的。以前的方法是用蜡来做模子，现在有一家叫 Ownphones 的公司做了一个软件，给耳朵拍一个照片，他的算法就能够把耳朵里面是什么形状扫描、计算出来。这就是高端的软件算法变成一个实际的硬件的 case。我们以后会看到越来越多这样的东西，这种软件、AI 和硬件的结合。

心态对了，可以做很多东西。已经有成熟的互联网产品的话，硬件是很好的变现，做自己擅长的事情，自己不懂的交给懂的人去做。有了开放的公板，开源的操作系统、硬件、开发框架，你下面的 95% 都已经做好了，互联网人进来可以直接做那最后的 5%。这最后的 5% 也是最重要的 5%，就是什么呢？就是解答一个具体的问题。设备可以感知，可以互联，你要用这些能力来做什么，带来什么价值？智能硬件的落地，最后这一步需要互联网人进来完成。

当然现在我们也看到，很多互联网人在开始做硬件之后碰到了很多问题，而其实这些问题，很多都来自互联网人对自己优势不理解而产生的误区。我计划在下一篇当中分享我对这些误区的观点，帮助做硬件创业的互联网人找准自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