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 | 华卫、核子可乐

近期，一家美国上市公司好像几乎要被 ChatGPT 搞垮了。自 ChatGPT 发布以来，美国教育科技公司 Chegg 的股价已经暴跌 99%，市值蒸发掉 145 亿美元（约 1050.7 亿元人民币）并失去了 50 万付费用户。随着 Chegg 收入、订阅量和股价的持续暴跌，人们开始怀疑这家以教科书租赁和家庭作业辅导服务而闻名的在线教育公司是否还具备债务偿还能力。

大量用户被 ChatGPT“挖走”

作为 2000 年诞生的教培平台，Chegg 可能是美国整整一代年轻人的集体记忆。遗憾的是，ChatGPT 的发布几乎彻底摧毁了 Chegg 的商业模式。

他们最早经营教科书租赁业务，之后扩展到在线学习指导，并最终发展成为一家专门帮助学生解答家庭作业的教辅服务公司。多年以来，该公司雇用数千名承包人为各主要科目的考卷和试题册撰写答案。这个过程不仅相当耗费人力，而且无法保证稳定获得正确结果。

诚然，Chegg 公司业绩下滑在一定程度上要归结于疫情管控带来的社交隔离，当时学生们纷纷转至线上，导致该公司难以承受突如其来的需求量暴增。另一方面，ChatGPT 的推出与学生们放弃 Chegg 订阅之间似乎的确存在着关联。

ChatGPT 一经推出即席卷整个互联网世界，依托于庞大网络信息成长起来的大模型对于几乎一切文史类问题都拥有碾压级别的优势。很多学生不再使用 Chegg 等服务、纷纷取消订阅，转而把自己的问题输入聊天机器人。自 ChatGPT 推出以来，Chegg 已经失去超过 50 万订阅用户，这些用户每月支付的服务费最高档达 19.95 美元。

圣迭戈波因特洛马拿撒勒大学 MBA 申请人 Jonah Tang 在谈到使用 ChatGPT 辅导家庭作业与选择 Chegg 的比较优势时表示，“ChatGPT 免费而且能即时获取答案，用户不用担心白白浪费时间。”投资银行 Needham 对大学生群体发起的一项调查发现，30% 的学生打算在本学期内使用 Chegg，比例低于今年春季的 38%；另外有 62% 的学生计划使用 ChatGPT，远高于今年春季的 43%。

拒绝拥抱 AI 一年多后“真香”了

现在尽管 Chegg 也顺势打造了自己的 AI 产品，但对用户和投资者们来说，已经很难证明其在这片大规模应用 AI 的市场上还能有什么重大价值。要知道，猿辅导在 2014 设立了 AI Lab，旗下的 Checkmath 搜题产品 2019 年就在海外上线了，字节跳动在 2020 年也上线了面向海外的拍照搜题工具 Gauthmath。

更加讽刺的是，据外媒报道，早在 2022 年 Chegg 员工就已经提醒公司应当投入资源来开发用于自动生成答案的 AI 工具，借此应对大量涌入的业务需求。但 Chegg 公司领导层在 ChatGPT 发布初期一直拒绝拥抱这股技术潮流，而且当时不少内部人士还心存侥幸，认为聊天机器人经常编造错误答案、根本不足为虑。

但在几个月内，Chegg 的内部统计数据就显示越来越多的学生正在将 ChatGPT 作为新的学习辅助工具。员工们发现，ChatGPT 所依托的底层 GPT-4 大模型在某些问题上获得的内部评估得分，甚至高于 Chegg 这边的人类专家。

大约在同一时间，Rosensweig 会见了 OpenAI 的 CEO Sam Altman。二人经过协商决定开发一项名为 Cheggmate 的服务，该服务将使用 Chegg 庞大的答案库配合 GPT-4 大模型，以期即时回答学生问题并生成测验内容。但到去年 4 月，Chegg 才真正推出了自己的 AI 教育产品服务 Cheggmate。

随着 Cheggmate 进入测试阶段，Rosensweig 在今年 5 月的财报电话会议上首次承认，ChatGPT 已经开始蚕食公司的用户增速。为此，Chegg 撤回了此前关于年内后几个季度的财务预测，其股价也在一天之内狂跌 48%。

在接下来的财报电话会议上，Rosensweig 又强调该公司的 AI 方案不再被称为 Cheggmate，并宣布与一家名为 Scale AI 的初创公司建立新的合作伙伴关系，由后者帮助 Chegg 针对不同学科建立二十多种 AI 系统。

哪怕“模仿”GPT 也不被用户买账？

据了解，目前该公司改进了官方网站，使用类似 ChatGPT 的文本框向访客表达欢迎。OpenAI 在 ChatGPT 会默认询问“我能帮您什么忙？”而 Chegg 的主页上则显示“您今天需要什么帮助？”Chegg 提到，其自动回答功能已经能以只相当于过去约四分之一的成本交付家庭作业答案。

但事实证明，新工具的上线并没能扭转用户流失的颓势。

沙特阿拉伯塔伊夫大学四年级学生 Ahmed Assalmi 最近订阅了 Chegg，想要寻求计算机工程问题方面的帮助。但他对 Chegg 的解决方案感到失望，因为内容结尾处明确写有“即时响应来自主题专家、在 Chegg 学习内容上训练的 AI 模型或 OpenAI。”Assalmi 坦言，“我有种上当了的感觉。”他表示更喜欢 ChatGPT 给出的答案，也经常会用它来指导作业。

Chegg 方面则表示，有 91% 的用户对他们的产品感到满意。Schultz 强调称，Chegg 希望服务好那些想在聊天机器人免费答案之外接触到更多知识的学生。他表示，“我们为公司制定了份发展路线图，以适合自身特色的方式整合 AI 技术。目前我们正在积极执行当中。”

Chegg 公司报告称，其第二季度收入下降 11%，这也是自 2017 年以来该公司最大的年度降幅。华尔街分析师们预计，在该公司计划下周二公布的第三季度业绩中，销售额将进一步下降 15%。

目前，尚不清楚 Chegg 要通过哪些举措实现止跌回稳。Needham 银行分析师 Ryan MacDonald 表示，“我最担心的是，Chegg 在营收方面面临的不是暂时动荡，而是结构性的阻力。”

在 Chegg 担任十多年 CEO 职务的 Dan Rosensweig 于今年 6 月辞职，原因是在他领导期间公司股价遭遇暴跌。Chegg 方面表示，Rosensweig 提前一年就已向董事会通报了他的退休计划。Rosensweig 曾任雅虎公司高管，于 2010 年出任 Chegg 公司 CEO，并成功将其转型为一家快速发展的科技企业。

Chegg 资深员工 Nathan Schultz 接任 CEO 职务后，出手解雇了 441 名员工，几乎占该公司员工总数的四分之一。他还推动国际业务扩张，并提出一项计划，希望在提供作业答案之外让 Chegg 真正能为学生们的学习成绩贡献力量。

在一次采访中，Schultz 表示 Chegg 正在应对疫情期间过度增长带来的后遗症，以及由生成式 AI 给教培产业带来的巨大冲击。在他看来，Chegg 未来的机会应该是面向“求知欲旺盛的学习者”提供更加全面的答案和咨询服务。他表示，“值此混乱时刻 ，必须专注于自己最擅长的工作。”

值得一提的是，去年春季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的研究人员开展一项课题，希望了解 ChatGPT 与新生编程课程中的作弊行为存在哪些关联。他们发现，绝大多数学生正在从老牌“抄袭中心”Chegg 转向新宠 ChatGPT。伊利诺伊大学厄巴纳 - 香槟分校计算机科学教授 Craig Zilles 表示：“学生们似乎适应得很快，已经从线上寻找答案并直接照抄，转变成了使用 ChatGPT 为自己生成答案。”

Chegg 公司发言人则表示，“我们非常重视任何对我们平台的滥用行为，一直配合大学对作弊活动开展官方调查，并投资于自身技术和解决方案以预防此类行为。”对此，OpenAI 方面则拒绝发表置评。

结   语

随着生成式 AI 热潮的持续，越来越多企业开始意识到这股新力量将如何改变自己的经营方式。

也许帮助用户挑选出真正可靠的 AI 生成答案，正是 Chegg 谋求生存发展的机会？但大多数学生仍愿意为了便捷性而承担一些风险，或者发现 ChatGPT 的正确率已经足够启发他们找到正确的解题思路。

有网友给 Chegg 出主意：他们有大学水平的、经过人类验证的常见问题权威答案，应该将其正确答案数据库出售给一家 AI 公司。我相信有人愿意为这样的训练数据买单。

总之，留给 Chegg 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参考链接：

https://gizmodo.com/chegg-is-on-its-last-legs-after-chatgpt-sent-its-stock-down-99-2000522585

https://www.msn.com/en-us/money/careersandeducation/how-chatgpt-brought-down-an-online-education-giant/ar-AA1tMKzw?ocid=BingNewsSerp

https://news.ycombinator.com/item?id=42103576

https://investor.chegg.com/Press-Releases/press-release-details/2023/Chegg-announces-CheggMate-the-new-AI-companion-built-with-GPT-4/default.aspx